星期日, 1月 28, 2007

星期日, 1月 28, 2007 - No comments

墮入深淵的台灣媒體



作者: wetteland () 看板: Gossiping
標題: Re: [問題] 有沒有素質跟台灣記者一樣或更糟的國家?
時間: Thu Feb 1 06:51:34 2007

※ 引述《mickey2005 (忘記戀愛無所謂)》之銘言:
: 好奇問問看,世上還有哪個國家的記者素質跟台灣差不多呢?

應該沒有,這是railrail 於9月14日發表於PTT的media-chaos板的寓言。
因為是寓言,所以別急著說阿魯巴在加勒比海不在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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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魯巴酋長的煩惱

飛機上,阿魯巴部落的大酋長要來訪問台灣,大使正接待著他,大酋長看來精神不太好, 聽到有人可以訴說,開始抱怨起來了。

非洲的阿魯巴部落當中,大酋長面對最近這兩年新出現的奇怪現象,感到十分煩惱,弄得他快得現在很流行的那個什麼病來著,對了,憂鬱症來了。

事情從頭說起。


阿魯巴部落,比起先進的國家來說,稍微有一點落後,稍微有一點髒亂,我們還是發展中 的國家,難免一切還沒有進入狀況,但是至少我們有在發展啊,再過不久,我相信我們阿魯巴部落,也會擠進先進國家之林,達到人人有麵包,家家有電視的程度。但是最近我們部落中發生了奇怪的事件,不解決這個問題,也許很難讓部落再向前邁進,我很擔憂,平常都吃三條麵包,現在都只吃一條而已。

不知道你們台灣有沒有蒼蠅這種東西?蒼蠅,一種昆蟲,會嗡嗡嗡飛來飛去,有一點吵,有一點煩人,有嗎?果然也有,阿魯巴也有,在我家很多,因為大酋長嘛,是一個部落的長老,地位很高,吃飯的時候,桌上的菜比較豪華一點,所以總是會有一兩隻蒼蠅在菜餚旁飛來飛去,想要占一點便宜,吃一點湯汁。

在阿魯巴,蒼蠅是好的象徵,是帶來財富地位的幸運蟲,因為家裡蒼蠅多,代表家裡的菜好,如果是一般的老百姓,吃的東西沒那麼好,蒼蠅也就不會想來吃了。所以這些蒼蠅煩雖煩,也算是吃飯時的一種樂趣,一邊吃飯一邊趕蒼蠅的時候,還有一點虛榮呢!

但這幾年情況突然的改變,讓我感到很困擾。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蒼蠅突然變多了,我家附近多了幾個蒼蠅窩,吃飯的時候,趕蒼蠅也從開心的事變成苦差事,我們家做了紗窗,紗門,本來我們是不用殺蟲劑趕蒼蠅的,現在也必須要拿出來了,殺蟲劑,這種化學的東西,西方的產物,也許就是造成我們部落問題的元兇。

就像是人類,如果生得太多,食物不夠多,就會有人餓死,這個叫做物種淘汰,就會有人生出更聰明的人類,這個叫做物種突變,你看看,我也是有念過書的,這是達爾文的理論對吧。蒼蠅也是一樣,蒼蠅可能真的太多了,我們人類又這麼厲害,又做紗窗,又用殺蟲劑的,很多蒼蠅就餓死了,然而,有一些蒼蠅活下來了,奇妙的事情發生了,用你們中文的說法就是,搞得我很瞠目結舌。

一天我在我家餐廳吃飯,我最愛吃的菜是炒香菇和烤羚羊腿,所以每天都會有這兩道菜,正當我夾起香菇時,突然不知哪裡傳來了聲音:「你覺得炒香菇怎麼樣?」
我覺得炒香菇怎麼樣?嗯,這是一個好問題,我覺得這盤炒香菇炒得很好吃,因為是我的廚師炒的,如果是別人炒得可能沒有那麼好吃……

但是是誰問我這個問題的呢?一回過神,不知從哪來的三四隻蒼蠅正大吃著我的炒香菇,而且吃的速度飛快,一下子半盤就要沒有了,我生氣地揮舞雙手,把這幾隻蒼蠅趕走時,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又出現了:「你覺得烤羚羊腿怎麼樣?」我覺得烤羚羊腿怎麼樣?還用問嗎?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烤羚羊腿的……

一回過頭來,只見蒼蠅又停在烤羚羊腿上,半隻羚羊腿又不見了,我這才發現,物種奇跡在阿魯巴發生了!

剛才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些蒼蠅,他們因為生存的競爭,竟然生出嘴巴了。飛舞的蒼蠅們一邊飛行,一邊嘴裡叨唸著:你覺得炒青菜怎麼樣,你覺得紅蘿蔔怎麼樣?你覺得什麼怎麼樣,一貫的照樣造句。

原來是這樣,趁著你分神思考的時候,牠們就可以多舐食一些湯汁,這也許就是長出嘴巴的目的。

餐桌旁的管家和老婆都皺起了眉頭,好像在說著,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生物,我卻是十分驚喜的。在我漫長的人生中,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奇妙的蒼蠅,我相信世界上其他的角落一定也沒有,這是阿魯巴氣候與環境孕育出來的!這樣神奇的生物在阿魯巴出現,讓我聯想到巴西亞馬遜河的食人魚,澳洲的無尾熊與袋鼠,這樣奇妙的生物,會說話的變種蒼蠅,將為我部落帶來知名度,未來的世界裡,只要有人想到會說話的蒼蠅,就想到阿魯巴,想看會說話的蒼蠅,就只能到阿魯巴,這是上天賜與我部落的奇跡,這是振興阿魯巴的好機會。

「快!快把這些蒼蠅抓起來!」

飯也不吃了,我和管家兩人開始抓起蒼蠅來,蒼蠅比想像中難抓,飛得奇快,抓了半天也沒有抓到一隻。一定要想個辦法,我自言自語著,有了,如果叫廚師再做一桌菜,趁他們專心吃東西的時候,一定會有機會抓住他們的。

一個鐘頭過後,桌上又是一桌好菜,香味四溢,剛吃飽的我們都忍不住肚子又餓起來,我和管家躲在門口旁,悄悄看著蒼蠅的動靜。剛開始只有兩隻變種蒼較在餐桌上游移不定,飛下來舐了幾口,又立刻飛走,保持著一貫的提心吊膽。過了不久,這兩隻變種蒼蠅好像發現這些食物是沒有人看管的,倏地停下了翅膀,悠哉遊哉吃了起來。

我和管家拿著網子輕聲輕步靠向餐桌,這一次一定要抓到你們,手上的網子緩緩罩向餐桌,就要網住之前,紗窗外傳來聲音。「我們也等了很久,為什麼不讓我們吃。」

「裡面的蒼蠅是蒼蠅,外面的蒼蠅就不是蒼蠅嗎?」

回頭一看,紗窗外是漆黑一片,現在可是白天,看來整片紗窗都被這些變種的蒼蠅占據了,牠們貼著紗窗,隱約一直聽到滋滋滋翅膀與紗窗摩擦的聲音,用中文的成語來說,就是萬頭鑽動。

「不公平不公平,酋長不公平。」
「裡面的蒼蠅偷跑,酋長你都沒看到嗎?」
「這是非法掩蓋合法,酋長你懂不懂法律啊?」

阿魯巴正走向民主化的道路,身為阿魯巴之長,我當然了解法治的重要,只是沒想到,我們的民主化實施的這麼好,連蒼蠅都知道申張自己的權利,不過蒼蠅有自己的權利嗎?被牠們這樣一搞,桌上的蒼蠅們也發現我們了,其中一隻快速飛走了,而另一隻居然移動了牠六隻小腳,抬頭用複眼看了看網子,又看了看我,對我說:
「你知道我有吃菜餚的自由嗎?」牠中間的兩隻小腳還扠著腰。「你碰到我,就是妨礙我的人身自由,我可以告你你知不知道。」

我被說得啞口無言,法律是人訂的,本來是訂給人用的,但是聽到一個生物理直氣壯地主張他的自由,要反駁還真拿不出一點方法,手上拿著的網子不知不覺放下來了,要吃就吃吧,一隻蒼蠅能吃多少東西呢。這時,紗窗外又鼓噪了起來,大概是看了裡面可以吃菜餚的蒼蠅眼紅了,許多聲音在外面亂喊著:

「平等啊,沒有學過什麼叫做平等啊,牠們都有得吃,那我們呢?」
「你是民選的酋長嗎?你代表我們的民意嗎?」
「這樣的人沒有資格當酋長,酋長下台,下台!」

真不知這些蒼蠅是從哪學來這些話的,只是一群蒼蠅在紗窗外鼓噪亂罵,弄得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回事,當下我還真的反省了自己一番呢。

「我們衝進去,衝啊!」一隻看來比較大隻的蒼蠅大聲吼著。

「衝啊!」紗窗被衝得卡卡直響,那隻大蒼蠅高舉著四隻小腳,跨在另一隻蒼蠅身上,翅膀也不忘鼓動著。

「衝啊!」紗窗快被這些蒼蠅撞壞了,我有一點擔心,想到這些蒼蠅都是經過民主化和法治的洗禮的(不然說不出剛才的話),於是我對著發號施令的那隻大蒼蠅喊:
「等一下,你們這是私闖民宅啊,我們是法治國家,要守法治,如果蒼蠅朋友們,你們有什麼要求,我們可以派代表出來,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的。」說完我還露出笑容表達我的善意,一邊想著,和蒼蠅們講道理,自古以來我應該是第一人吧。

回應我的是:「談個屁!衝啊!」

啪地一聲,紗窗破了個小洞,蒼蠅一隻隻飛了進來,像一只橫向的沙漏,最終的底端,是餐桌上的美食。還來不及反應,窗外的庭園美景已經重回眼簾,而原本籠罩的黑雲,現在已經覆蓋在餐桌上頭。

一大群變種的蒼蠅在餐桌上蠕動著,剎時我和管家被掠在一旁,老婆尖叫著跑回她的房間,但是好像沒有一隻蒼蠅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把網子拿高揮舞了起來,喂喂,我要來抓你們了喔!剛才還群情激憤抗議,搬出民主法治教條,搬出對待他們的規矩,現在只看見眼前的食物,對別人理都不理,愈想愈生氣,剛才竟還想和他們講道理,到底有沒有人注意到這是我家啊。我怒氣沖沖走上前,沒有任何一隻蒼蠅注意到我已經來到身後。

「喂,你們要守規定!」我大聲說。沒蒼蠅理我。
「喂,你們要和人類共存,我們大家就要一起遵守規範!」沒蒼蠅理我。
「不然我就像以前一樣對待你們!」我生氣了,蒼蠅的複眼看人低。沒蒼蠅理我。


「去給我拿殺蟲劑來!」我對管家大吼,要讓你們看看誰才是酋長。管家臉色一青,快步轉身去執行命令,我在餐桌旁扠著腰瞪著這些蒼蠅。一大群變種蒼蠅在餐桌上蠕動著,只看見餐桌上的菜餚正以驚人的速度減少,蒼蠅們一邊吃著嘴裡還念念有詞。這一回免費給他們飽餐一頓了,本以為會餐桌上會充滿歡樂氣氛,但傳來的是:

「不要推不要推,後面的不要推!」
「後面的一直擠,我都吃不到了啦!」
「只要你們家要吃東西啊!我們家不用吃東西啊!」
「剛剛大家都說好要在什麼位置,為什麼你們一直超線!」

我站近一點仔細一看,發現這些蒼蠅們都是兩隻或三隻一組,罵人的都是負責在食物旁卡位和擋人的那隻,身材較壯,翅膀看來很有力的壯蒼蠅。

「媽的!你踩到我的前腳了啦!」
「幹!好,大不了大家都不要吃!」
「幹!你看吧,這邊都被吃完了,都你們害的!」
「喂喂搞清楚,這是我的食物,他媽的你來吃個屁啊!」

好像起了內鬨,髒話都出來了,這些髒話哪學來的啊?還好這個時候小孩子都去上學了,看來以後吃飯時要考慮給小鬼戴上耳塞,不然我家小鬼被一隻蒼蠅給教壞,我酋長的臉要往哪擺。

正當壯蒼蠅互相推擠著的時候,比較小隻的紅頭蒼蠅邊吃著食物邊說著:

「這片烤羚羊腿吃起來味道太乾,我看這是羚羊肌肉退化所致,所以我大膽推測非洲羚羊將會在今年絕種。」
「這盤空心菜只有這麼一點點,一定是因為我部落青菜產量不足,我預測今年部落會發生大規模的乾旱。」
「今年野豬的進口量不足,我推論是因為種族歧視所致,建議部落立即對歐洲各國宣戰。」

這麼多的蒼蠅吃著食物,盤子很快就空掉了,連殘渣都被舔得乾乾淨淨,驚訝的是,牠們居然開始吃起盤子來了。

「繼續吃繼續吃!一定還有什麼沒有吃到!」剛剛帶頭發號施令衝撞紗門的蒼蠅大聲說著。

找到你了吧,就是你帶頭的,我先把你抓起來。我拿著網子悄悄靠近牠。

「根據我的品嘗,剛剛裝這道菜餚的盤子是從非洲的土可魯巴出產的,土可魯巴是一座位於阿魯巴東方三百公里的城市,在非洲這一帶以產陶器聞名……」一隻蒼蠅邊吃著盤子邊開始介紹起地方誌。

「這盤子咬起來鬆動不緊實,與其他的盤子大不相同,可見本地的地殼在今年有震動的痕跡,我預做今年阿魯巴將有三個大地震,這將是史上最強悍的地震……」另一隻蒼蠅開始藉由吃盤子預測地震。

網子罩向帶頭的大蒼蠅時,大蒼蠅正對著兩隻紅頭蒼蠅說話,兩隻紅頭蒼蠅頭直點,好像覺得這話真有道理。

「我告訴你們,這菜如果有八十分好吃,要說一百分,如果有一百分好吃,要說成兩百分。」
「有吃到就說大聲點,沒有吃到也要隨便說說。」

「你覺得這道菜吃起來有十種香料,它就是二十種香料,你覺得盤子是阿魯巴出產的,它就是土可魯巴出產的,這道菜吃起來沒什麼感覺,就是感覺今年會發生大地震!說話要大聲說,說十次,一次對就可以了。」

這些蒼蠅們的文化真是太奇妙了,大蒼蠅的邏輯好像很沒有道理,卻又自成一種道理,讓人無可奈何,卻又按照規矩,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事情,用你們中文來說,就叫做大開眼界。

吃也吃夠了,再下去連我的桌子都要被啃了,我可不想知道我的桌子是從哪裡出產的。我的網子對準大蒼蠅的蒼蠅頭,冷不防罩下去。大蒼蠅被我抓住了!用中文來說,這就叫做擒賊先擒王。我緊緊抓住網口,桌上的蒼蠅們看到大蒼蠅被抓,剛剛還在起內鬨,互相叫罵的蒼蠅們,居然一擁而上,飛到我的頭上變成一片烏雲,也許是怕人類發怒,他們也沒有叫罵,只是在我耳邊一直問著:

「請問你覺得抓蒼蠅的感覺怎麼樣?」
「請問抓完了蒼蠅你會洗手嗎?」
「侵犯了蒼蠅的人身自由,你覺得怎麼樣?」
「對蒼蠅使用暴力,請問你覺得怎麼樣?」

我向前走一步,這片黑雲就跟著我走一步,我向後退一步,這片黑雲就跟我退一步,我蹲下牠們也蹲下,我站起還撞到黑雲裡。我快步走開,想要假裝聽不見問題,問題就問得更大聲:

「請問你為什麼不回答問題?」
「請問你是不是心虛害怕?」
「請問你是不是擔心抓蒼蠅會有報應?」
「請問你是不是過去跟蒼蠅有什麼仇恨?」

蒼蠅就在我耳邊,臉頰,頸邊飛舞著,巨大的嗡嗡聲吵得我頭暈,我努力播開身邊的蒼蠅,蒼蠅噁心的臭味卻一直瀰漫不去。

「我們沒有碰你,是你自己撞到我們的,警告你,你撥開我們,是妨礙我們的人身自由。」
「我們有說話的自由你知不知道,大酋長。」
「我們有在你身邊飛行的自由,你不喜歡聽嗡嗡聲,可以摀住耳朵啊。」

我依然緊緊抓住手上的網子,呼吸卻愈來愈困難,只感覺雙腿漸漸無力,地板愈來愈靠近……

「請問你覺得呼吸困難的感覺怎麼樣?」
「請問你覺得腿軟的感覺怎麼樣?」
「請問你覺得噁心的感覺怎麼樣?」 ……

再睜開眼時,煩人的聲音已經通通消失了。網子依然在我的手裡,我在地板上坐起身,看到管家站在門邊一角,手上拿著一罐殺蟲劑,臉上是充滿自信的神采。

「喂,那些變種蒼蠅呢?」

管家一回頭,發現我醒來了,開始跟我說明事情的經過。

「我拿著殺蟲劑走回來,看到你已經倒在地上,整個餐廳到處都是蒼蠅,亂得很。


「蒼蠅一看到我的出現,立刻圍了上來,嘴裡叨念著:『你覺得酋長昏倒了感覺怎麼樣?』『你對酋長昏倒有什麼看法?』我說:『沒有什麼看法。』紅頭蒼蠅又接著問:『為什麼沒有什麼看法?』也有一些比較無禮的,我是說比較無厘頭的蒼蠅問:『為什麼不再多做一些菜餚?』『請問你對酋長家很寒酸感覺怎麼樣?』『酋長好像快死了你感覺怎麼樣?』我說:『如果是你死了我比較有感覺。』說完秀了秀手上的殺蟲劑。」

「那些蒼蠅看見殺蟲劑,問題問得更多了:『請問你用殺蟲劑殺蒼蠅會有快感嗎?』『請問你對於違反生存的自由感覺怎麼樣?』『請問你對於自認為民主的人類感覺怎麼樣?』

我說:「我是共產主義者。」一群蒼蠅圍在我的頭旁邊吵死了,我就對著我的頭頂,按下了殺蟲劑。」

「然後你殺光他們了嗎?」我還真擔心這個年輕管家一衝動,殺光了這些國寶級昆蟲,就像食人魚一樣,牠們雖然很令人討厭,畢竟只有在阿魯巴才看得見。

「一聲慘叫,所有蒼蠅咻一聲就不見了,用中文來說就叫做一哄而散。什麼法治,什麼人權,沒有任何一隻蒼蠅再多說一句話。我連一隻都沒有殺到呢!」

「幹得好,good job。」我說,幹得好的英文就是good job。

我抓起網子,看了看網內的大蒼蠅,雖然知道沒有辦法,牠還是在網子裡亂衝,想要試試最後一點微小的機會,有沒有可能逃離這裡。

我盯著牠的複眼,問:「請問你在網子裡的感覺怎麼樣?」 牠沒有理我。

「為什麼我們不好好談談,我相信一定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人和蒼蠅不起衝突,而且在互相保護下好好生存。」 蒼蠅只是在網子裡衝來撞去,沒有要回答我的意思。

「如果我們可以溝通,為什麼我們不溝通?如果溝通可以解決事情,為什麼我們不溝通?阿魯巴將有機會可以成為世上第一個幫蒼蠅建立人權的地方,為什麼我們不合作呢?」依然沒有回答。

我垂頭嘆了一口氣,把網子打開來,網口朝天,嗡地一聲,蒼蠅飛了出來。蒼蠅在我頭上盤繞了幾圈。停在我耳邊,牠說:「因為我不想要遵守人類的規矩。」接著快速衝向門口,離開了這棟房子。

不得不承認,這些蒼蠅們,有牠們自己的一套邏輯和生存之道。我把管家叫過來,要他今天之內將所有紗窗都換成鐵絲做的鐵紗窗,且向全阿魯巴發佈警告,要嚴防這種新型態的變種蒼蠅。


阿魯巴部落在大酋長的管轄之下,還有許多小酋長,村長,在後來幾年,幾乎每一家擺得出菜餚在桌上的鄉仕名紳都受過會說話的蒼蠅的搔擾,我們叫這種災害卡巴布魯,意思是會說話的煌蟲,這是一種像是煌蟲過境的災害,只是更吵一點。卡巴布魯的出現已經改變了整個阿魯巴部落,在今天的阿魯巴部落,已經沒有人會在室外用餐了。

現在的阿魯巴社會中,問別人的感覺怎麼樣,是很冒犯的侮辱,罵別人卡巴布魯,是代表他是貪心的冒失鬼的意思。許多人在飽受卡巴布魯的侵害後,都羨慕阿魯巴中部的顏家酋長,他們家兒子結婚在中部擺了一千桌喜宴,也沒有一隻卡巴布魯敢來打擾,因為他們家開的是殺蟲劑工廠,不只生產合法的殺蟲劑,也暗地生產一些非法的殺蟲劑,在他們那一帶,不算是蟲還是人都要讓他們三分,因為他們家的殺蟲劑不只噴蟲,也會拿來噴人。惡人就是惡人,連變種蒼蠅都不敢冒犯。

說到這裡,飛機已經開始下降,進入中正國際機場,這次邀請阿魯巴部落的酋長來我國訪問,大使十分興奮。眼前的這位老人,漆黑的皮膚佈滿老邁的皺紋,原本的黑髮已變成白髮,看起來衰老,說起話來倒是很年輕,聽他說故事挺有趣的。這位酋長看來是個好人,雖然有一點幻想症,但他還是一國之長,耐心聽他說完他的故事,他應該會對我留下好印象吧,大使這麼想著,如果能因為我的手腕而讓台灣多一個邦交國,我就能升官了,也許下一次就不用再離鄉背井,到一些非洲小國駐守了,我也想要去美國辦事處感受一下美國文化啊。

攙扶著酋長,與他一起拄著拐杖走下走道,首先第一站就是要前往總統府,大使一面向前走向出口通道,一面思考著等一下的行程。沒有想到,一出關,出口竟然等著大批的記者,大使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想必是今天沒有什麼大新聞,所以記者閒來無事都來跑這一條線,他幾乎可以想見今晚的新聞標題是什麼了:金錢外交?政府難道只會和小國建交?

唉,這怎麼能怪政府呢?台灣現在這樣的狀況,還有國家肯和台灣建交就要偷笑了。想了想,大使整了整領帶,輕聲對酋長說:待會請微笑。開始扶著酋長走向出境大廳。一群記者衝上前來,拿著自己家的麥克風,抵向酋長的下巴:

「請問來台灣感覺怎麼樣?」
「請問來台灣會不會很開心?」
「請問來台灣會不會很難過?」
「請問來台灣會不會很熱?」
「請問來台灣會不會很冷?」

酋長張大了嘴巴,甩開大使的手,丟出拐杖砸向記者,叫了聲:「卡巴布魯!」翻過圍著走道的圍牆,向著沒有人的地方奔去。只留下大使愣在當場,想著,今晚的新聞應該會很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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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願公平如大水滾滾,使公義如江河滔滔。 阿摩司書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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